《初始病历》第十五章 禁恋 免费试读
这是一座哥特式建筑。它应该有一个灰色的外观,但现在它布满了灰尘。蓝黑色屋顶的尖端被改造成了一个木质的黄色小阁楼,从现在的眼光来看有些不伦不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苏信满永远也想象不出这座建筑应该是什么样子。
席子鲲走在她前面一米左右,她刚好能看到他后颈上的疤痕——那是植入芯片留下的怪异痕迹,而且还是很新的。她记得当时席子鲲说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人的思想总在提醒你做人。如果这种可以抑制情绪反转思维模式的芯片被植入体内,那么人和智能机器人甚至感染者有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他装了这个芯片,她想,一阵爱意涌上了她的胸膛,让她无法忍受。席子鲲回头看她,“怎么了,不舒服吗?”她摇摇头没说话,只是笑着听席子鲲。“你要是害怕,我们就不去了。”
“不,”她回答,“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席子鲲沉默片刻,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带她进了那栋破旧的小楼。
20年前,在东西区修建高墙之初,东区的大部分建筑都被各种心怀不满的人破坏了。这个地区保存得相对较好。直到后期席子鲲势力在东部迅速崛起,这里已经成为一个自发的避难所——没有政府管辖的人们聚集起来自给自足,对抗另一群实行‘丛林法则’的土匪和游民。当然,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影响。像往常一样,被洗劫的物资会按一定的数量交给无家可归者组织,天知道为什么。
但后来据席子鲲说,游骑兵有大量西区提供的军用级武器,他们当然不可能抵抗。
当局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馨曼记得当时她才十二岁,席子鲲以继父的名义收养了她。现在她二十四了,按照旧历整整过了一轮年,继父还是那样。
年轻,温柔,有一张混血的脸。那双眼睛是一种浅浅的棕色,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把小天狼星的光芒都碾碎了。
“因为他们不想让我们再活下去了。”
她记得这是继父当时的回答,美丽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让她心疼不已。现在长大了,不用继父提醒,她也很自然地融入到继父的工作中,但继父似乎对此并不高兴。
他和她谈过很多次,他现在的路很艰难。如果她因为对他的好感而选择这条路,会让他感到难过。但她握着继父的手,说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话。
“我爱你。”她说。
从那以后,继父不再过分要求她,和她交流也变成了最短的问候和礼貌的协商。她负责西区琅琊街的治安,指挥辖区武装抵抗流民的侵蚀,也和偶尔出现的自由民交换一些必要的物资。
但是现在自由民越来越少了,以前西区的控制也没那么严格了。勇敢的自由民可以以东区合法居民身份自由穿行于高墙哨所,让横跨东西两区的地下灰色产业链得以蓬勃发展。东区的人需要武器、食物、烟酒,西区的人需要更多。可以当古董卖的古币,高墙建成前的各种纪念照,更有甚者,西区总有些人喜欢怀旧,尤其是有些资产的人。天知道下一刻他们会带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在不久的将来,不会再有市民无缘无故进入东区,这条产业链将转移到当局无法监控的高墙下的各种黑岗。说是黑哨,其实是由贯穿城市的旧下水道扩建而成。里面充满了各种霉变、酸败、湿气分子,的确是时下自由民最爱去的地方。
从那里,他们带来了外观相当,容易保存的食物,他们总是在黑哨里闻到尿的味道。苏馨漫对此很大度——席子鲲告诉她,就算是讨厌你的人也要有礼貌,她愿意听他的。
自由人这次要交换的是一把短斧,据他说,非常精致漂亮。斧头的柄上镀了一层古银,上面刻着一种叫玫瑰的植物。
苏信满没见过真玫瑰,不明白这把斧头为什么装饰得这么漂亮。但她知道自由民提供的条件非常优厚。一整盒午餐肉罐头,一盒芒果罐头和一些抗生素。
“如果可能的话,”自由人建议道,“我想加一些止痛药,但是有一个条件。”他盯着苏信满的脸,黑瘦的脸看起来有点猥琐。“我禁止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碰这把斧子。拿到的时候一定要带着香味。”
她皱了皱眉头,但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因为她知道它在哪里,而且得到它并不困难。只有一件事——她需要进入席子鲲现在是仓库和中转站的‘教堂’。
教会,他们都这么称呼它,说它有神圣的思想。
当时她不知道什么是‘神圣’,于是有人给她解释,教会的意义就是信仰。人在任何情况下都需要信仰支撑,最方便、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教会’。
教堂里有什么?
男人想了很久,告诉她,教堂里有一个叫‘上帝’的人,他会拯救全人类。
这时候,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是她的继父席子鲲。
“他在教堂里”成了她的信仰,她记不起任何稍早的事情了。我只记得有一次,她跌跌撞撞地走进了他们叫‘教堂’的地方,但她看到的不是席子鲲。
这是她见过的最丑陋的怪物,甚至比席琳还可怕。它们密集地排列在空旷的大厅里,仿佛在等待某个声音的召唤,它们会一起奔向目标。
她非常害怕,大声哭着尖叫,吵醒了那里的警卫。席子鲲我带她回家的时候,她还在哭。她的小脸埋在他厚外套的料子里,挂满了泪水,被他安慰着,直到睡着。
从那时起,人们就本能地抵制那个教会,就像抵制Xi·廉一样。
她爱她的继父,但这个她应该称之为“叔叔”的怪物让她恶心。它总是站在席子鲲身后充当保镖,用黄澄澄的浑浊和惊恐看着她的眼睛。
但是她知道席琳喜欢她。
所以,有了这份爱,她经常会叫它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反正不会有这种感觉吧?她想,就算有,又能怎么样呢?它不会说话,长得很丑。这不正是它需要做的吗?
当然,这一切她都没有让席子鲲知道。
她爱他,也爱上了继父。
说出来也没什么丢人的,因为东区从来没有这样的教育。继女也是女人,为什么不能对继父有男女之爱?但问题是席子鲲不爱她。
而现在她带着那把斧子走向自己生命的阴影,只为了能多陪席子鲲。
她总是那么被自己感动,梦想着有一天席子鲲也会被感动。美中不足的是,如果真的嫁给席子鲲,Celine会变成一个粉红色的恶心灯泡。
虽然一直是电灯泡。
她想着,跟着席子鲲来到了教堂。那里的大门不是古老的木头,而是厚重的铜。黄色的硬片上有一个小窗口。当席子鲲敲响门环时,窗户打开,露出一双苍老而浑浊的眼睛。
“等一下。”苏馨曼听到那人说要席子鲲,然后关上了窗户。
大门发出了像怪物磨牙一样难听的声音,从里到外慢慢打开了一条缝隙。
背着天窗,苏信满看到大厅变成了一堆堆的木箱,他很累。顺着木盒的视线往上看,她惊讶地发现教堂的屋顶上有异常美丽的壁画。
虽然大部分颜色随着时间的风蚀已经褪色,但你还是能依稀看到他们的样子——一个长着翅膀的陌生人,一个黑头发的男人。
那是‘上帝’吗?她想去。
然后她悄悄把目光转向一边席子鲲,教堂里被吓到的云突然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事情是这样的。”
门口的老人递出一个旧木箱,那是她的‘客户’正在寻找的银斧子。做工很精细,可见很贵。在东区很少见,但也只是很少。除了和住在西城高楼里的人交换物资,没什么用。
“回头我送几罐。”她拿起盒子,包在腋下,带着最甜美的微笑看着它。“我还做了些蘑菇汤,晚上带过来。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她犹豫了一会儿,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大叔最近怎么样?”
大叔,是那个又粉又高又丑的感染者。
席子鲲沉默片刻,然后摇摇头。“不,我有事要做,晚上没时间吃饭。如果你想见你叔叔,就回家吧。”突然,黑暗的大厅深处传来一个声音在呼唤他。他回答,转身对她说:“快回家吧。琅琊有剩余的,就送别的地方。这里暂时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