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病历》第九章 正轨 免费试读
楼道里回荡着细细的哭声,一丝幽魂透入灵魂。
江宁从来不相信传世的鬼神之说,但此刻,在这个刚刚经历突变的楼道里第一次听到,还是有点毛骨悚然。
她没有在意空荡荡的消防通道,而是迅速将目光定格在哭声传来的地方——3号房间。
尸体刚才就挂在这个位置,但由于肿胀变形,加上突发事故,一时无法看清尸体的原貌。但现在,一种强烈的期待攫住了江宁的心,让她本能地渴望敲开-3的门去确认。
房间里有轻微的门铃响,江宁警惕的等在周围开门,但-3号房没有动静。相反,从5号房间传来了门闩的咔嗒声。江宁赶紧端着枪转过身,却看见一个头发蓬乱的小脑壳从门缝里伸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后的孩子。
小女孩看起来大约八岁,但她看起来比她的年龄要大。或许是受益于良好的家庭教育,她明明看到了江宁手里的枪,却一点也不显得害怕。她只是用稚气的声音对江宁说:“你太吵了。”
江宁歉意地对她笑了笑,问:“我吓到你了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刚才好像不是你的声音。”
江宁突然意识到,刚才走廊里的动静即使很短也很可怕。这层楼五个住户都没有原因,只有一个小女孩开门查看。“我是来找朋友的,什么都没听到。”她撒谎了。
“刚才有人在走廊里哭了。我一开门就看见你了。”小女孩有点怀疑地看着她。“但那不是你的声音。”
“只有哭声,没有其他声音?”江宁问。
小女孩摇了摇头,然后打了个哈欠,慢慢缩了回去。“来吧,安静点。晚安。”然后她不顾江宁的反应,关上门。
江宁在-3的大门口站了一会儿,回想起刚才029在走廊里放的两声枪响和他最后的惨叫,还有感染者标志性的沙哑喘息声,确信这一切都发生了。
但是为什么那个小女孩说只有哭呢?
她皱着眉头,回头看着3号房间的门,心想所有这些原因只有找到丁力才能解决。但是-3号房的人明显出了故障,或者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开门,她只好向H提交申请,强行开锁。
那是一把极其复杂精致的指纹密码锁,但对她来说破解起来并不太难。只有在面对门后浓烈的腐尸味时,她才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让H自己开门。
该死的。
她咬紧牙关,一手捂住口鼻,带着几乎熏眼的味道往里看。
房间里没有灯光,窗外明亮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映出玄关和隐约空旷的客厅的轮廓。她小心翼翼地试图找到在死寂的房间里哭泣的阿丝,但她终究一无所获。
是不是就像小姑娘说的,门一开,就是另一个空间?
空间。
这个词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让她恶心。联系到这一天的所有经历,她不得不把猜想摆到桌面上——有人打破了时空的鸿沟。
也许是席坤,也许是别人总之,在以前,感染者不可能伪装成尸体,骗过特工的眼睛。一个感染者不可能和一个大活人藏得无影无踪,只隔着一块门板的人更不可能毫无察觉。
还有哭泣。
一团疑云萦绕在江宁的心头,以至于在-3卫生间发现三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时,她并不感到意外。
那是丁力,她的女儿和她一岁的孙子。当他们被发现时,三具尸体都蜷缩在浴缸里。初步死亡时间是三个月前,更多线索需要等待法医尸检报告出来。
h已经到达现场。
他还是老样子,穿着一身帅气的黑色西装,金黄色的头发剪得整整齐齐,晚上还要戴一副墨镜。
并不是他装逼,而是他的眼睛在一次任务中被不明强光攻击,一直没有完全治愈,导致现在再强的光对他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
仔细勘察现场后,他朝江宁摇了摇头,示意两人用神经元交流。后来我告诉她,这件事暂时停止了。关于尸体和现场的线索交给了警方。至于029的失踪,就交给中央兵团特勤局了。江宁借此机会向他解释了这条走廊里发生的事情,并提出了他对空间场的想法。沉默片刻后,他告诉她,他会要求研究所仔细调查此事,但目前任务还没有分配给军方,所以我们不能太沉默。
江宁对此有些厌倦,连忙答应下楼,按照吩咐离开。
此时,沈阳小区已经被警车包围。江宁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看到围观群众堵在被堵的路口。最后他决定打萧楚河电话,让他开车去接她。
但他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这让江宁有些担心。
它还在jumper上吗?
她存着焦虑沿着永宁路走了出去,最后在路口叫了一辆车回到研究所。
此时的会议时间显然已经结束,研究所里只剩下当天值班的人员。她没有权利在里面乱逛,她也不是真的想这么做。我就在研究所门口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期待不期待萧楚河把他的宝贝车开出地下车库。
她回忆第一次看到萧楚河的时候,有点搞笑。她和H一样,晚上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半张脸,让人严重怀疑她是不是视障。
但他只是假装。
回想起来,萧楚河大概是她见过的最不像特工的——特工?她犹豫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不喜欢用这个称呼来指代萧楚河。她甚至忘记了萧楚河特勤局的编号,只记得这个男人用一种略显神奇的方式介绍了自己。
我姓萧,萧,擅长下棋、书法和绘画。
说这话的时候,萧楚河差点把墨镜洒到我脸上。
就这样,一种窒息感突然攫住了江宁的心。她终于拨通了H的私人电话,第一次以近似朋友的身份问H萧楚河。按照任务时间,萧楚河应该早就下jumper了。
电话那头的h沉默了很久,但当江宁几乎放弃的时候,他突然说
"萧楚河丢失。"
像029一样,凭空消失了。
江宁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一阵风扫过街道,拂过树叶将她拉了回来。她默默地挂了电话,走在路灯明亮的街道上。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本能地想在外面呆一会儿,直到心情平复。这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难,甚至她也时刻准备着那一刻。世界上每天死那么多人,多一个少一个。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死的人是她自己,那也是她早就选择的命运,谁也怪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又想起了苍溪。
久违的泪水涌上她的眼睑,她迅速回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晚上这里的灯光太亮了,她想。光污染导致这座城市已经太久没有看到星星的样子了,只剩下一轮苍白的残月孤零零地挂在那里,一半被云遮住,颜色像死人的骨头。
一辆闪着亮色灯光的摩托车从路口从她身边飞驰而过,上面放着响亮的重金属音乐,嘈杂而充满活力。路过她身边时,司机隔着头盔冲她吹了一声口哨,喊了一声“你好!”小姑娘!”然后冲进街上,拐了个弯,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挥手告别了快速行驶的发动机的轰鸣和嘈杂的音乐,突然又感到轻松了。她才意识到这种悲伤的情绪是多么的不合适,对她来说更有可能是致命的。也许是他眼中的泪水见证了苍溪的死亡而被感染,让她感到了些许的震惊,而现在的她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开始悲愤命运。
其实说到底,萧楚河只是她的同事,顶多算半个朋友。苍溪呢?只是偶然,就像一组数字中的两个符号。即使它们消失了,死去了,自然也有其他符号来代替它们。有什么好难过的?
想到这里,她为自己刚才的郁闷心情感到有些好笑,然后再次拨通了H的电话表示歉意。说明刚才的激动和不适,请求分配下一次跳跃任务。
h似乎也预料到了这一点,未经处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欢快。他要求她在明天之内提交最后一份任务报告,并在派出所做好今晚沈阳社区的案情记录,然后可以休息三天,第四天直接到所里报到,他们会告知下一步跳跃计划的目标参数。
他沉默了一会,又补充道:“关于空间错乱的事情暂时不要透露,等我查清楚之后再把报告提交给军方。”
挂了电话后,身体仿佛变轻了,仿佛把生死存亡的忧虑都抛给了电话那头的H。
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