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
爆炸声,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格外刺耳。
刺耳的警报声随后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戛然而止的惨叫声,钝器猛烈撞击的声音,还有穿透力极强的尖锐枪声...所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合成了一首激烈的爆裂交响曲。
满月像黑丝绒一样挂在夜空中,散发出罕见的红色和铜色光芒,默默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有吗...开始了吗?”
夜空中,一个悬浮在事故现场的年轻女孩像满月一样静静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呢喃着。
“你不打算阻止它吗?”
她身后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把她裹在怀里,低头问道。
“她今晚注定要死,我改变不了《孽债》死老头设定的命运轨迹。而且,要打开不同的通道,灵魂的力量是不够的……”
小女孩声音中带着一丝懊恼,痛苦地咬牙切齿。“这次回混沌中心后,我一定要修理那三个死老头!”
明明电是因为她才牵连到诅咒里的,却连水都不给她!
那三个死老头真是过分恭敬了!
“目标清除进度?”
耳麦里传来夹杂着交流电的询问声,一个从进别墅开始就几乎没动过的男人屏息等待着回应。
"99%。只剩下‘智库之脑’了,搜索也找不到位置。”
也正是耳机里同组选手的通信员传来的信息,让略显紧绷的身体放松了片刻。
“一定要搜查。那个人不能留下!”
“明白了!”
麦克风里没有信号。
你真的想去吗?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会儿,男人毅然决然地迈开步伐,走向别墅的某处。
是时候做最后的结算了。
你和我...这个家庭的...目标...
你来吗?
关掉占据房间整面墙的监控屏幕,然后按下床头的开关,把屏幕转到墙上,按下开关控制器。
然后,静静地靠在枕头上,呼吸着呼吸器里的人工空气,经过特殊过滤系统的过滤,散发着漂白粉的味道。
最后...你还是选择去做了吗?
素色的白纱从墙顶垂下,挡住了房间的整面墙,仿佛在保护着什么,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和纷争。
房间中央,层层从屋顶垂下的蓝色窗帘包裹着他们躺着的床。
复杂的生命支持系统管道铺满了床沿,连接着自己的身体,继续着风中蜡烛般的生命。
墙上的壁灯投射出淡淡的绿光,角落里的香炉袅袅着细烟。在灯光的照射下,淡淡的烟雾在空气中慢慢散去,让整个房间看起来有种恍惚不定的虚幻感。
你自己的身体也达到了极限?
当初,在那些医生的估计中,只能活到20岁的身体,在现代高科技的维护下,已经支撑到了23岁...
真的,够了...
这样的话,随着梦想家庭的崩溃而毁灭也未尝不可。
毕竟,他做到了,不是吗?
早在一开始,我决定帮他隐瞒身世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不是吗?
家族的灭亡…早在我父亲决定求婚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这个从内部已经开始腐朽的家庭,就这样在自己手里崩溃了。或许,这是一件好事。
至少,在屹立了近一个世纪之后,在最辉煌的时候被摧毁的梦想家族,会永远留在别人的记忆里,成为别人流传下来的“传奇”——这比起因内部问题而垮掉,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她选择的人,这个家庭的毁灭,因果循环,是最合适的结果。
以“最后一个人”的身份死去,不知道在别人口中会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似乎...这已经不重要了...
责任的枷锁由我自己承担...终于可以解除了...
熟悉书房的暗室,然后走上通往密封顶楼的房间。
一切,都必须现在做吗?
终于,该结束了...
将匕首握在手中,被浅蓝色丝绸包裹的刀柄略显淡然。在放置在通道顶端的日光灯的照射下,经过特殊处理的匕首呈现出一种特别暗沉的颜色。只有在靠近刀柄的刀刃上,有一个微弱的银色倒影——一个模糊的笔迹。
站在紧闭的门前,黑衣男子犹豫了片刻,终于在深呼吸后举起手,在门口的密码锁上输入了一串数字,然后把手按在了指纹识别板上。
合金门,悄然打开。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像猫一样轻,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进了房间。
掀开房间里床周围的蓝色窗帘后,男子的动作停了一会儿。
铺着黑色床单的床上,一个女人躺在上面,静静地闭着眼睛。
铺在床单上的长发,从记忆中原本的纯金,变成了此刻水银般的银白色,白到皮肤可以用苍白无血色来形容。在床单的衬托下,呈现出一种类似透明玉石的感觉,带着淡淡的淡蓝色。密密麻麻的管道从墙上被拉了出来,然后缠绕在女子瘦弱的身体上,一个半透明的呼吸器罩住了她的鼻子。床边的医疗警示灯有规律地闪烁着,记录着女子似乎随时消失在空气中的生命迹象。
画面似乎就此打住。
一个单手掀帘的年轻男子,一个沉睡的苗条女子...如果忽略了微微颤抖的手和床单下女人微微起伏的胸部,真的会让人觉得眼前的是一幅完全静止的画面。
盯着熟睡的女人看了很久,男人压抑着听不见的叹息,右手的匕首贴在女人露出的细长脖子上。
那个女人仍然保持着一点点急促的呼吸,似乎没有感觉到身边的危机。
只要斜向下再用一点力,就可以切开几乎已经露出皮肤的颈动脉。一个生命会因此而消失。
这样,对彼此都好。
他很清楚这一点。
但握着匕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拒绝执行来自大脑的命令。
[Ne,暮曦,如果你能在2个月后回来,也许能及时为我送行。]
临走前,她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的话突然在他脑海里回荡。
她一向善于利用手中的数据分析和推测会发生什么,但正是因为她轻松的语气,他当时并没有当真。
现在看来,她的预测...确实很准确。
就算你不管她,按照她现在的样子,她随时都会死...
以这种方式说服自己的人微微叹了口气,收回了匕首,转身离开。
到了门口,那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床边。
然后,就这样,等一会儿凝视着一双浅到透明的银蓝色的眼睛,仿佛在晴空中反射出微弱的冰片,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呼吸。
“为什么?”
床上的女人勉强支撑着半坐起来,平静地问。
虽然因为戴了口罩,声音里有一点鼻音,但夜风般低沉柔和的声音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寒冷中有一丝温柔。
“什么意思?”
男的也小声说话,深色的眼睛盯着似乎在挣扎着说话的女的,神色复杂。
女子轻轻扬起唇,轻轻一笑:“全是手指。杀我的理由,不杀的理由...或者,你应该加上...联合外人破坏梦族的原因。”
“你们都知道,不是吗?浅雪小姐。”
男人略微抬高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讽刺,“你不是梦想家的‘智囊团之脑’吗?你不是最擅长通过分析你所拥有的数据来预测将要发生的事情吗?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猜不到的?”
“猜猜?”女人闭上眼睛,苦笑了一下。“我是人,不是神——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猜得到……”
只是,今天的这种情况,她是早已推测出来的——而且,乐见其成。
因为那个人就是他——孟暮曦,曾经有过成为骑士,从恶魔手中救出公主的梦想。
“是啊,所以现在我成功了。”那人站在门口,身后通道顶端的日光灯给他拖出一个影子,遮住了他的表情。“从今以后,梦幻家族将不复存在。”
完全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像10年前那74个人一样...
“恭喜你,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很平淡。“你对梦想家的仇恨现在可以放下了吧?”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的目的。平的...纵容和暗中帮助他。
“你知道些什么?!"突然,男子上前一步,来到女子身边,双手撑在床上,低头看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今晚行动吗?”
女人闭上眼睛:“因为今天是那74人的10周年纪念日吧?”
年前,父亲大人种下的诅咒就以这种形式爆发了。
“你……”
似乎被女人的花言巧语噎住了,男人的语气带着焦虑,“你知道吗?!你知道你为什么还……”
不要自己的行动...永远逃不过她的算计?!
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是梦者的错。当我父亲做出我无法阻止的‘抹杀’决定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睁开眼睛,女人正视着男人漆黑的眼睛,“梦族,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很久,久到足以从内部开始腐朽。我只是...成功地给它注入了一种催化剂。”
“一切...是在你的计算中吗?!"
男人恨恨的抓住了女人的肩膀,不顾自己的力量在那仿佛只剩骷髅的肩膀上留下了淤青,“你干什么?!毁掉这个家庭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对吗?!"
“这是...你的希望,不是吗?”
女人还是浅浅地笑了笑。“你的决定,我无法阻止,所以……”
“那么,你用我的手?就为了维护这个家族最后的荣誉?”
这个人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声音极其尖锐。“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一切。你是在利用我吗?”
女人本来就苍白的脸此刻似乎变得更加透明。她又闭上了眼睛:“如果能让你好受点,我不介意你这么想。”
“感觉...不介意……”
男人微微哼了一声。“多么温柔的话语。”
"暮曦……"
女人看起来很困,重新睁开眼睛,轻轻地叫着名字。
“不要叫我的名字。”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你对每个人都是这样,仿佛一切都可以包容在温柔里。”
顿了顿,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除了你真正在乎的人,你对任何人都只会计算你心目中最基本的利益。因此...不要用你虚伪的表情看着我!”
“虚伪...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吗?”女人的身体似乎僵硬了,然后抬起脸,依旧微笑,“暮曦,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情……”
那人没有说话。
突然,他耳边的通讯器响了,那人俯下身,接通了电话。
“是的,已经找到了。”
男的突然抬头看了看女的,然后继续听电话:“人肯定是要死的!......是啊!我马上回来!”
关掉手机,男人没有再看女人一眼,转身离开。
“你从不说谎。”
女人平静的声音让男人又停了下来。
“这是我的事。”
那人没有回头。
“那么,我可以问你吗...为什么?”
女人轻轻扯起嘴唇,轻声问道。
"……"
非常尴尬的沉默。
“别放在心上!”
那人的声音被咆哮淹没了。
这个女人的嘴唇变弯了。
果然,暮曦在表达感情上还是那么别扭...
我......我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从18年前的那个下午起,我就知道了...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本性还是没变。
至于…“虚伪”?
那是肯定的。对于从记事起就受到家庭教育的我自己来说,算计利益得失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只是希望看到的人能保持好心情,强颜欢笑,已经成为一种伪装。
这一点,跟了她近8年的暮曦,很清楚。
所以,我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的话——因为这是事实。
温柔的笑容早已成为融化在脸上摘不下的面具。
他之前曾经说过,他希望自己能表现出更多的表情——即使是现在,她依然记得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因为他,我会渐渐挖掘出很久以来我几乎以为不存在的隐藏本质。可以说是有点坏,喜欢对熟悉的人恶作剧。
也正是因为这样暮曦才会觉得他的笑是假的,进而对他产生厌恶。
但是,当伪装已经成为本能的时候,真的是一件相当悲哀的事情。
“的确,这不关我的事。”
自嘲地扯出一个笑容,女人吃力地坐起来。“不过,我很感激你的好意……”
至少,可以肯定,在你心里,有我的存在。
只要你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一声短促而细微的声音过后,女人很压抑地哼了一声。
“小雪你……”
察觉到不对劲的男子几乎立刻转过头来,却因为客观的视线而一时忘记了呼吸。
与自己的手属于同一款式的匕首正刺在女子的左胸,深色的鲜血缓缓渗出,沾着女子身上的杏白色睡裙。
当男人看过来的时候,女人扬起了嘴唇:“不过,我很开心……”
匕首上涂的特殊毒药在接触到血液后立即开始发挥作用。
女人的身体失去了力量,摔倒了。
暮曦,你知道吗?
其实所谓的“公主”不过是给魔鬼的祭品。
当骑士消灭了恶魔,也就是已经和恶魔成为生命共同体的“公主”的时候……就是死的时候了。
“终于...是你在我身边……”
最后几个字很无力,刚从嘴里吐出来就消失在空气中。要不是耳朵力超常,真的完全听不到。
此刻,刚刚回过神来的男人几乎立刻跳到了女人的床上,查看女人的伤势。
它是...绝望的...
曾经辉煌的梦想家庭,在今晚,因为最后一个人的死亡而陨落...
[Ne,暮曦,你能把我的名字刻在匕首上吗?你是知道的...我没有多少力气。]
【咦?你不知道吗?每隔一段时间,我们的匕首就会上交统一维护。如果不刻上他们的名字,我们怎么能认出他们呢?]
这是她请他帮忙在匕首上刻字时的解释。
【咦?你不知道吗?匕首是有编号的,那怎么用刻字呢?]
这是他问过别人后得到的答案。
看着已经沾满鲜血的匕首上刻着的“小雪”二字,再看匕首的另一面,那个笨拙的“暮曦”二字,男人的哽咽终于失控地从喉咙里冲了出来。
为什么...
你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才让他知道这一切?
为什么把所有的感情都藏在你温柔的笑容下,什么都不透露?
浅雪,你真的是...温柔到无情的残忍...
“呼...我终于顺利拿到了。”
少女松了一口气,将手中静静闪耀的灵魂之火融入耳饰,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这次的目的终于达到了。法,我们回去吧。”
“回到混乱的中心?”
男人笑了笑,看着怀里的女孩,满意的笑着,因为她的心思已经完了。
“切,你知道我不能回去,直到我确定他们可以安全。你问这种问题干嘛,法律!”
女孩不满意斜瞥了他身后的男人一眼,噘起了嘴。
“我明白了。我们去找那小子捣乱吧。”
男人的语气有点沮丧...不舒服的...
“嗯,是的,我们走吧。死亡的灵魂力量打开的通道不能持续太久。你必须尽快去那里。”
少女催促道。
“我知道。”
男人点点头,伸手抓住了女孩的腰。
一闪而过,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梅比乌斯之轮,被这个诅咒牵扯的人永远活不到25岁,永远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只有带着遗憾,这种生命循环一直持续到魂飞魄散。
电,我逼你从源头来,求混沌改变你的生命之轮,把你拉出轮回,只为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我当初的死不是你的错,所以你根本不用背负这么沉重的命运。
当初一起冒险旅行的伙伴,现在基本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调皮的萨尔,沉默的影子,张扬的分离,诚实的沉默,犀利的亚瑟,都在我的安排下摆脱了梅比乌斯轮的影响,得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唯一的快乐。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得到只属于你的快乐...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不违反空间法则的事。